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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老半岛综合体育板救援队”跋涉追风:从福建到黑龙江十地四千公里

发布日期:2024-09-02 13:18 浏览次数:

  如果要唐俏鹏扛一个百来斤的人,再轻松不过,但让他抱一个出生不到20天的婴儿,这个有过15年救援经验的四川汉子,紧张得额头直冒汗。

  不远处,受灾的居民们争着往刘长生的越野车上涌,一位前排的老太太看车来了,腿一软,跪在地上哭——她已经受困三天了,差点以为就要死在这场天灾里。

  这一幕发生在2023年8月3日,曙光救援队进入河北省涿州市的第一天。就在4天前,他们还在厦门紧张地备战台风“杜苏芮”。没成想,“‘杜苏芮’跟个神经病一样,拐了个弯从泉州登陆了。”一位队员向南方周末记者形容。

  于是就有了曙光救援队一路追着台风,跋涉四千多公里,历经泉州、邢台、涿州、涞水、舒兰等地救灾,甚至为了跑到下一阵台风“卡努”前面,北上黑龙江组织备勤。

  这不是一场事先计划好的救援,厦门备战台风虚惊一场之后,曙光救援队步步“见机行事”,等高度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,他们已经穿越了大半个中国。

  阎鹏程记得很清楚,当时气氛凝重。厦门市应急管理局召集各路民间救援队集体备战台风,会议开得紧锣密鼓,当地记者全程跟拍。“没见过这种阵仗半岛官网,当时我就意识到这次肯定比较严重,厦门市领导专门来看望过我们两次。”

  “之前的台风把厦门搞怕了,所以才会有这样大规模的预置力量。”厦门曙光救援队副队长袁昕告诉南方周末记者,这一次,他也被厦门应急局“摁住”,带50个人搭了3天帐篷,等风来。

  2016年的台风“莫兰蒂”,给这座城市带来了难以弥补的重创。当年的数据统计,厦门市65万棵树倒伏,植被10年;房屋损毁17907间,农作物受灾面积10.5万亩,直接经济损失102亿元。

  官方预计,“杜苏芮”的强度会超过“莫兰蒂”。看样子,是有一场硬仗要打了。备战三天,担任四川曙光救援队指挥官的阎鹏程没敢合眼。

  平日里,这个29岁的年轻人才不会这么辛苦。他更常做的事,是穿一身白大褂,在手术台上用精密的仪器给狗缝针。提起他小有成就的宠物医院,阎鹏程就开始炫耀那台专门置备的宠物救护车,“你去看看,别家没有”。

  曙光救援队总指挥看中的,则是阎鹏程那套救人的装备。不论是绳索、冲锋舟,还是貌似小坦克的水陆两栖车,阎鹏程都是舍得砸钱购置好设备的人。在整个曙光救援队里,只有四川队被称为“重装队”。

  一同接到电话的,还有安徽淮南曙光救援队队长刘长生、江西景德镇曙光救援队队长徐军,加上本地由组织的厦门曙光救援队,一百来号人分设在市内四个区域备战,就等“杜苏芮”于27日晚12:00登陆厦门。

  这支集结的民间救援队伍最早只有一支——厦门曙光救援队,由于2014年自筹资金发起组建,后来随着同盟加入,不断扩充阵容。在队伍里,跟一样当过兵的人占一半,玩游艇、越野车装备出身的人也不少。但这帮人被反复提起的身份,是“有点闲钱的老板”,有办教育的、有做婚庆的、干通讯的,刘长生的外号是“十亿老板”,袁昕也是厦门一家图纸设计公司的大股东。

  在这里,老板们都得听的。“我不能让他们升官,不能让他们发财,能做的,就是给他们强烈的约束力。救援是很危险的事情,一旦有人没有按照规范操作,后果都不堪设想。”在短时间内,要让手下各路志愿者都服从命令,总结出的经验就是:你必须比普通状态严厉很多倍,才能够把这支队伍融在一起。

  7月27日傍晚7点多,疾风暴雨大作。待在厦门应急管理局4楼会议厅,阎鹏程恍惚间觉得楼在晃,桌上的矿泉水瓶都打哆嗦,“我们四川人就很紧张,都以为地震来了,结果是风把楼吹着摇”。

  晚上12点,“杜苏芮”并没有来。第二天一早,台风拐个弯,跑泉州登陆了,所有人都傻眼了,跟着救援队熬了一宿的记者最后嘟哝一句,“守了个寂寞”。

  一些赶往厦门备勤的救援队伍,只好掉头往泉州赶,曙光救援队也在其中。7月29日,他们分头在厦门翔安区和泉州受灾最严重的南安市实施救援。

  正当大伙结束作业面,准备去鼓浪屿放松时,“杜苏芮”一路北上,降水预报图上的河北保定一带变成了“很红很红的猪肝色”,这代表将有一场至少300毫米左右的特大暴雨。

  “台风是突发性灾害,一旦出现极端后果,救灾就要及时投入力量。这个时候预置力量很重要,先前置在这里,当地有紧急事情是可以救命的。”决定带4支队伍北上,调了50余人前往河北,指挥车、重型保障车、水陆两栖车、卫星通讯车及配套设备一字排开。但去河北哪里,还没想好,到了再说。

  7月31日凌晨2点多,队员们几乎都在半睡半醒间“一脸懵地上了车”。连自己都没想到,这将会是他干救援十几年来,唯一一次长时间碾转多地“作战”,也是最疲惫的一次“追风”历险记。

  一路上,京津冀灾情和伤亡人数的新闻一直在更新,时不时还有其他救援队人员牺牲的消息。刘长生理解这趟任务凶险,提前跟妻子发了段遗言:“希望你能理解我,我要是回不来,你把孩子带好,帮我照顾好我妈,我爱你。”

  8月2日凌晨5点左右,车队刚驶进涿州地域,浓浓的湿气渗入毛孔。打开手电筒,光束里全是密密匝匝的水汽,到处浮动乳白色的雾气,四周黑洞洞的,可见度在5米之内。

  “车窗摇下来不到5分钟,裤子就湿透了。”袁昕本以为会像之前的水灾一样,队伍晚上还可以做一些转运工作,“没想到这次视线非常不好,晚上的转运工作都被叫停,因为太危险”。

  困难不止于此,当时涿州已经断了通讯,大多救援队伍人生地不熟,在一片汪洋中没有导航,只能花大力气探路,碰面的队伍彼此传个信儿,招呼一声,哪边能走,哪边不能走。

  8月3日上午,曙光救援队接到了涿州应急管理局消息,得知涿州市内的水岸花城小区,有三千多名群众已经被困三天,但谁也不知道路该怎么走。

  在地图上,水岸花城小区紧挨北拒马河,当时水涨得正高,由于周边地势较低,小区成了一座“孤岛”。凡是快到跟前的冲锋舟,不是翻了船,就是被激流打回来。

  “水岸花城是最难攻的,我们接到消息的时候,很多救援队都放弃了,进不去。”刘长生主动提出自己打头阵,底气就是他那辆近两米高的越野车,以及过去18年玩越野车的经验。他先后找了两名当地向导带路,绕道进了个村庄。“一位村干部领着我走泥巴路、钻巷子,弯弯绕绕,路特别烂,全是坑。”

  路面狭窄,越野车收起后视镜缓慢行驶,被车前盖岔开的水流直往窗里涌。大概蹚了3公里,终于上了正道——华阳路,前方右拐,再往107国道走,慢慢逼近水岸花城。

  水更深了,已经漫到车门顶。沿途就像在放电影,切换满目疮痍的画面。不远处的小河道里,乱糟糟的水淹车残骸砸在一起。“路口用来挡水的1米多高的沙袋,被完全淹没了,我的车压着沙袋过,右手边,好多的门面房的卷闸门,都冲垮了。”

  刘长生早就分不清东西南北,只知道这段路开得很漫长。“终于看到了陆地,好多老百姓站在那儿,但对讲机在那边怎么喊都喊不到总队,又专门回去一趟叫人。”

  最后来了四台重型四驱车,每车一趟至少拉20人,刘长生也不知道把这条路来回蹚了多少遍,一天下来,联合其他救援队总算把人转移完。“当时场景太混乱了,能往车上挤的都往上挤,像高峰期的大巴车一样严实,谁都不愿意等下一趟。”

  尽管他已经非常小心地沿着路两边缓慢行驶,绕开可能堆积钢钉的减速带,可防不胜防,轮胎还是被扎出个眼儿。好在刘长生的装备过硬,第二天才发觉不对劲。

  但就不那么幸运了,他驾驶的一台水陆两栖车在开往水岸花城途中,左螺旋就被水下的一张网缠住,绞死,当场熄火。这台车还没来得及派上用场,就出局了,至今还在当地的修理厂排队。

  在洪水灾区,冲锋舟被划破也是常有的事,因为很难知道三五米深的浑水下有什么:或是交错的电线与铁皮屋顶,或是被淹没过顶的重型卡车、被洪流劈开的树杈、浮动的碎玻璃,以及其他叫不上名的尖锐物。队员们穿的战训靴也划出很多口子。

  “有的地方是一段水路、一段陆地又一段水路,不断交替。”涿州的路况属实让徐军头疼,船在深水区载着人游,人在没水的地方抬着船走,走走停停,队员力气都耗尽了。“陆地抬船几公里很难抬,有的地方道路特别狭窄,船或者车也运不过去,交通阻塞,船和车都发挥不了作用。”

  当然,别的队伍也不好过。即使是消防的冲锋舟,也时常因为水流太急被甩得人仰马翻。队员们曾看见水面冒出的警灯,标志着下面是一辆已经报废的警车。

  后来复盘整场救援,集结在涿州的曙光救援队同盟有成员135人、36辆车,22艘船艇报废了7艘。袁昕告诉南方周末记者,“修船的地方就在我们驻地下面,经常看到很多船堆在那边维修,好多船破的口子很大。”对于救援队来说,破开的都是真金白银,毕竟每艘艇都价值上万。

  在撤离涿州的前一夜,曙光救援队的物资被偷空了。700箱饮料,一两百箱方便面和矿泉水,全没了。

  但很快大家就把这件不愉快的事儿抛在脑后。8月5日,涿州市民们自发拥在高速路口两边,排起长队拉横幅表示感谢,目送曙光救援队离开。“好多人追上来抓住你的手,握手,把吃的塞给你。”一周后,刘长生想起这一幕,眼眶还是会泛红。

  “那天我们成都队的兄弟集体开着窗,唱歌给他们听。服务区的好多人都哭了,尤其是女队员,哭得眼睛都肿了。”刘长生回头看,男人们也在抹眼泪。

  刘长生最惦记的,还是在涿州遇到的一个5岁男孩,饿了几天肚子。“我把一包饼干给他,他立马接过去,犹豫了一秒又塞给我,说‘叔叔你辛苦,你吃’。”

  他也在勘察现场时遇到过一个三十多岁的涿州小伙,指着自家一屋子淤泥,让他帮忙清理。遭到拒绝后,小伙子埋怨了一句:“你们来摆什么样子,走形式来了?”听完这话,说刘长生心里不憋屈,那是假的。

  光救人这一件事,就够他忙活的。在刘长生绕道挺进水岸花城不久,其他队员随即分布在转移路线的后半段,开动冲锋舟和水陆两栖车相继接力。

  阵仗一时热闹起来。“大家见面了就举手‘哈喽’一下,出来‘哈喽’,进去‘哈喽’,一上午手都举酸了。”厦门曙光救援队的队员陈健想想觉得好笑。

  “婴儿躯体特别软,你知道吗?我很害怕把他撞到。”唐俏鹏特意把插满通讯设备的胸包解下来,一路僵着身板,动也不敢动,“抱着小孩儿很紧张,汗不停往下滴,又没法擦,我就试着把头往后仰”。

  刚成功转移一个不到20天的婴儿,又来一个40天的大胖小子,浑身上下只有一片纱布简单裹住肚皮,四肢朝天翘着哇哇哭,怎么哄都没用,“孩子爸爸跟我说,奶粉、尿布都没了,襁褓褥子也打湿了”。

  “脑阔(壳)儿高一点,脑阔儿高一点。”一旁开车的队长阎鹏程提醒唐俏鹏调整抱姿,听婴儿哭个不停,阎鹏程也紧张,10分钟能走完的3公里路,硬是在水里慢悠悠驶了快半个小时,生怕颠着孩子。

  “闷得慌,像在蒸笼里。”说,人一下水,一圈水就紧紧箍住胸口,一泡就是一天。一位女队员的脚趾刚做完,很快泡没了。下水道的污水翻涌上来,厕所的粪便和垃圾,以及动物死尸混合在一起,臭味熏天,一不小心还会呛一嘴水。

  到天黑又不一样了,曙光救援队集体在一处偏僻的养殖基地打地铺。队员都是浑身湿漉漉地倒头就睡,中央空调持续送风,又冷得打颤。

  岔子接二连三,四川队全员水土不服,一直拉肚子。其他队伍中还出现了发烧、牙疼、头疼等各种症状。几乎所有队员都因为长时间浸泡在深水里,脊背和腿上起了成片的红疹子,甚至因为水里的细菌引发尿道感染。

  回想起来,他们在涿州吃过最正经的一顿饭,还是头一天傍晚。那是一顿带肉的烧烤,店家将食材从没电的冰箱里拿出来,已经解冻,没水可洗,就直接塞进炉子烤。到了这个节骨眼儿,谁也顾不上讲究吃得好坏,清一色的馒头就水,能补充体力就行。车上备的两箱水果味棒棒糖,什么时候被队员掏空了,他都不知道。

  8月6日凌晨2:39,在涞水县,才散会。不知道是谁的手机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警报声,界面从30秒开始倒计时——山东德州要地震了,预警6.5级。

  紧接着,酒店大厅的吊灯开始晃动,大伙的困意一扫而空。跟往常一样,一声号令,20分钟之内所有人集合,出发德州。

  “那20分钟,我们冲进房间,把他们一个个拽起来,醒来的人都在拽没醒的。”谈起这些,掩不住得意,开始宣读他们的“战绩”:经当天上午对德州平原县七个村庄进行排查,只有12人受轻伤,没有大碍;再往前,在邢台和涿州两地多项救援工作中,他们总计转移了2600多名受困群众 。

  早在8月3日傍晚,阎鹏程拉着物资进涞水,想去受灾最严重的野三坡景区一带村镇救灾,结果车队被拦在了百里峡收费站。

  当天18:21的航拍画面显示,百里峡收费站入口方向停滞了两列长长的车队,其中不乏带有大型挖掘机、房车和皮卡的救援队。前排车辆有掉头的迹象,阎鹏程磨到天黑,也没能成功进入野三坡,一行人只好原路返回。

  介绍,民间救援队在出省救灾前,需要跟救援队所在地的应急管理局报备。此外,他还有一个申报渠道——社会应急力量救援协调系统微信小程序。“在这个系统申请救灾事件后,会经由受灾地的应急局或应急厅确认,生成通行绿码,过高速路口会免费。但在大面积断网断电或其他紧急情况下,就不好说了。”

  每到一个救灾现场,往往需要想办法得到当地政府的注意,他一贯用的诀窍就是“排面到位”:“车辆和装备集中摆放,如果我们团队足够大,就让政府看到,他们会积极对接。”这一次进涿州,特意在进高速路口前,让最能体现排面的装备车打头。“就怕被拦住,结果没人拦。”

  “每个地方政策不一样,有些地方可能把控得比较严,非要邀请函。”徐军说,涿州在灾情加剧后,很快放开限制,所有救援队都可以进。

  这也导致进入涿州的救援队良莠不齐,且无法统一调度。曙光救援队多位队员对此深有感触,在宁晋和涿州的救援过程中,以及更早在2021年的河南水灾现场,均出现救援队堵得水泄不通的情况,甚至掺杂大量网红救援队现场直播摆拍,反而阻碍了专业的救援队伍展开工作。

  袁昕就看到过很多次“最后一公里救援队”,灾后赶到现场刷存在感,让他觉得心寒。“我认为现在中国的民间救援队处于一个混沌期,注册救援队太简单,打个logo就能做救援。”

  此前,涿州公安于8月1日发布求助信息仅半天时间,保定市应急管理局统计到的涿州救援力量就到达100多支。应急局相关负责人当时接受媒体采访时称,救援力量足够,“而且道路阻塞,没有统一调度,救援队伍无法有序进入受灾地区”。

  实际上,灾区内外往往存在巨大信息差,现场是否还需要救援力量难以界定,以及民间救援力量如何统一调度,都是没有答案的难题。

  两天后,百里峡收费站完全开放,不再限制进入车辆。但阎鹏程已经带队在回四川的路上,“大家都熬不住了”。刘长生由于公司的商业合同遇到问题需要处理,临时带队撤回安徽淮南,四支“追风”队伍中,只有徐军进入野三坡一带赈灾。

  至今还在涞水山区赈灾的徐军,在电话里向南方周末记者描述他看到的场景:沿着拒马河河谷一直往下走,乱石浅滩里,树木被连根拔起。一些老人饿着肚子来领物资,还有老人干坐在家门口,或者默默收拾家里的一片狼藉。“他们也不会大声痛哭,只有那种无助的表情。”

  8月7日晚,在指挥车里查看地图,线上向朋友咨询东北灾害信息。(南方周末记者 郑丹/图)

  8月7日晚,南方周末记者在吉林省舒兰市见到时,他的眼袋耷拉成两个叠加的半圆形,哈欠不断,要靠不停喝冰水和吸烟提神。晚饭期间,他吩咐副队长“抓一条地图”,看看到另一个洪水重灾区依兰县的路线要多远,最好连夜出发。

  但队员们肉眼可见地疲惫,他们才把一批物资安顿完,还没来得及休息。负责开车的黄孟轩熬出了两个深深的黑眼圈,“早上和下午的车最难开,那个路笔直看过去全是太阳,看不到头,很困很困。”每到服务区,他就要下去接盆冷水,拼命冲脸。

  凌晨开会时,袁昕提出,赶路再着急,也给大家留点换洗衣服的时间。毕竟自厦门出发以来,一直没有时间洗衣服,到最后衣服没得换,“人都臭了”。

  一听来了气,十几年前,他们那一代老兵多少场救援都跟打仗一样,哪里顾得上这种小事,“他妈的能干就干,干不了滚蛋”。

  44岁的袁昕嘟着嘴,像个受委屈的孩子,因为这不是自己一个人的诉求,他鼓起劲儿顶撞了一句,“这些问题我不说,你就一直不知道。”

  “现在年轻人都吃不了苦。”嗓门抬得老高,一副丝毫不示弱的样子,其实态度已经软了。他以命令的口吻让一位队员迅速搜索到一家附近的中心,给所有人50分钟洗澡换衣,不忘传授经验:“我教你们怎么洗,把衣服脱下来用脚踩,洗完以后裹一条毛巾拧,这样干得快。”

  50分钟后,穿个大裤衩子,乐呵呵地迈着大步从中心出来了,还把他刚洗的短袖递给队员们摸一摸,已经半干。

  他挪上指挥车的主驾驶位置,通知所有人,除个别队员轮流换着开车,其他队员好好休息,因为接下来“任务艰巨”——前往黑龙江省哈尔滨市依兰县备勤。

  中央气象台预计,8月11日至13日,辽宁、吉林、黑龙江将有大到暴雨,局地大暴雨。刚被“杜苏芮”肆虐过的黑龙江,预计洪峰即将因为“卡努”再次出现,紧急发布了“停工、停业、停课”措施。

  也是这晚,接到了尚志市(哈尔滨市代管)市长的电话,希望得到曙光救援队的备勤援助。蚂蚁河的洪峰,让尚志市的新城区被大水漫灌,市政府大楼淹到两米多高。当地另一位政府工作人员跟坦言,“很多时候,政府没有应对洪水的经验,也没有专业的救援设备。”

  9日晚,阎鹏程、刘长生与的三支队伍在尚志市会合,配合当地政府安排,分兵两路,分别在一曼中学和亚布力镇备勤,预计“卡努”11日一早将在东北登陆。大家紧盯着台风路径,睡觉也不敢脱队服。

  8月10日晚,预计台风“卡努”来临前夜,刘长生、阎鹏程、(从左到右)三人聊天谈救援设备。(南方周末记者 郑丹/图)

  结局与当初厦门备勤一样,一觉睡醒,这场备战就结束了。接到尚志市政府的通知,“卡努”风向转变,尚志市警报解除。后续两天,东北各省市陆陆续续终止防汛应急响应。

  最后这天,阎鹏程话变得很少。“没等到台风,是皆大欢喜的好事儿,但我们是自己掏钱、花精力过来的,什么都没做,或多或少都有一些失望,等了个寂寞嘛。”接下来,他要带队员驱车三千多公里回成都,“我也想回家了,特别想回家”。

  是到该回家的时间了。自厦门出发,一晃半个月过去。袁昕的合伙人一直催他回去,明明只答应出去7天,如今公司积了一堆事,“他说,我回去一定会恍如隔世”。

  “追风”行动总算画上句号,兴奋的大脑皮层冷静了一些,突然发觉自己累瘫了,斜倚在车座上动也不想动,他估计,回头又得大病一场。“这不算是我带的最艰苦的一场救援,也不能算是最紧张的,但却是最疲劳的一场。”

  说这线点,他还有三五张申请表要填,满脑子都琢磨着到哪儿把大家“追风”的经费给填补了。每趟救灾,都意味着实打实的“烧钱”。7年前,救援队困难到维持不下去的时候,还是靠卖掉家里两套房子渡过了难关,但这不是长久之计,后来每次救援,能事后找补点资金就找补一点。相比以往,这趟长途跋涉的救援“烧钱”只会更甚。

  虽然最后扑空了,倒也谈不上后悔,信奉自己的那句话,“出发就是目的,路上最重要”。这一路上,眼尖的他又发现了曙光救援队里有几个好苗子,“这是多好的收获”。普通卷闸门怎么维修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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